下一秒，却点开了微博。
打开的一瞬间，手机一阵急促的嗡动提醒声。
紧接着蹦入眼帘的是满屏的辱骂：“你怎么是这样的人？粉上你真让我恶心！”
“幸好退圈了，这种插足别人恋情的人也配活着？”
“第三者该死！亏我以前还嗑过你和李轩辕的CP，呸！”
……
这样的私信比比皆是。
陆清夏一条条看过去，意识到了什么，直至最后一条：“爆：知名配音演员陆清夏第三者插足，明知李轩辕有女友还深夜发送求爱短信！”
这条微博下附着的是从前陆清夏和李轩辕还身处暧昧期时她发送的那些消息。
而李轩辕的回复都是简简单单一两个字，看上去，确实是陆清夏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陆清夏呼吸微微急促，手不自觉的收紧。
手背上的针头因为用力错位，血液逆流回了输液管。
疼痛袭来，陆清夏却不觉，她只是看着那些张截图。
这些东西来自于哪儿似乎不用深思。
但为什么？
她明明都退出了，明明都成全他们了！
陆清夏颤抖着手给李轩辕打去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熟悉到倒背如流，提醒着陆清夏她根本从未放下。
而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女声也提醒着她，李轩辕早已抽身。
夜色冷寂，拉着人往绝望里坠。
微博上一片倒的骂声更像无数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拖着陆清夏下地狱！
疼，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从心到身。
陆清夏怔怔望着那串无人接听的号码，发出了条短信：“你为什么连最后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最终，这条短信也没有回应。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护士站在门口：“过两天要准备安排手术了，你记得缴下费。”
陆清夏怔怔望着窗外，没有声音。
护士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也没多说什么，关上门离开。
而在她离开不久后，陆清夏换下了病号服，离开了医院。
出租车上。
陆清夏头靠着车窗，静静的看着飘落的雪花。
好像……快过新年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红色福字映在眼睛里，有些刺眼。
更刺眼的是街上手挽手漫步的情侣。
曾几何时，她和李轩辕也有这样甜蜜的时刻。
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的比仇人更冷漠。
甚至现在她都要死了，李轩辕都不肯让她安心的离开！
出神间，车停了下来。
陆清夏下了车，看着眼前朱红的木门，轻声走了进去。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家，一个亲人，却又对她不喜。
多可笑，又可怜。
陆清夏自嘲想着，朝秦奶奶的房间走去。
外面天色刚刚亮起，屋里还有些黑。
陆清夏以为这个时间秦奶奶还在睡，没想到刚走到她房间前，就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光。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喃问：“儿子，妈是不是错了？”
陆清夏脚步一顿，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去。
只见屋内，奶奶正坐在床上，手中拿着的是陆清夏父母的遗像！
第十章 等候死亡
陆清夏父母出事前，秦家曾拍过一张全家福。
那时候人们满心欢喜，却没想到这张全家福竟然是最后一张。
而秦奶奶手中陆清夏父母的遗像，就是从那张全家福上截下来的。
房间内，秦奶奶的声音沙哑：“妈不是不喜欢阿锦，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怎么可能不爱？”
“只是你们都走了，就剩我这个老太婆，我就总想着，我又不能陪她一辈子，要是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我想让她自立，能有个好未来，这样将来没了我，她也能好好活着。可怎么就……”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哽了下，“我的阿锦还那么小，她怎么就得了癌症呢？”
泪滴落在相框玻璃上，晕花了上面人的面容。
秦奶奶紧紧抱着相框，泪成行滑落。
房间外。
陆清夏听着这些话，这一刻，她终于懂了奶奶这些年的口是心非。
也终于明白，原来奶奶是爱自己的！
眼眶泪意翻涌，陆清夏不敢露出半点哭声，生怕惊到老人。
她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冷风夹带着雪吹在脸上，泪痕顷刻干涸，转瞬又被新泪覆盖。
陆清夏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风雪里。
早上九点，帝都银行。
陆清夏坐在柜台前，掌心里紧握着的是她本打算交给奶奶的银行卡。
她努力了二十多年，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张卡里。
往后，是她照顾不了奶奶了。
想到这儿，陆清夏眨了眨干涩的眼：“麻烦，将这张卡里的五十万每月按时转到这个账户上。”
工作人员接过银行卡：“要分期多少年？”
陆清夏顿了顿：“五年。”
五年时间，即使奶奶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应该也能接受了。
……
办理好业务，陆清夏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话筒里的嘟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
秦奶奶声音沙哑：“谁啊？”
闻声的一瞬间，陆清夏想起了之前听到的种种，鼻间酸涩。
她怕奶奶发觉出异样，连忙压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般冷着语气说：“我是陆清夏，我朋友找到了能治疗我病的医生，但是是在国外，我今天就要飞过去。”
“您放心，您这么讨厌我，为了不成为您的累赘我一定会活下去，让您如愿。”
说完，陆清夏没有等秦奶奶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她回到了曾经和李轩辕的家。
虽然是租的房子，却充斥了他们两人三年所有的回忆。
可惜这回忆在李轩辕离开时消失了一半，如今在自己离开后，也将彻底不见。
之后这栋房子会住进来别的租客，取代他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儿，陆清夏心口有些憋闷。
她强压下情绪，收拾好自己要用的日常衣物，剩下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扔掉这些年对李轩辕的感情般。
最后，陆清夏联系房东退租，拎着行李重新租了个小房间，打算度过余下的岁月。
转眼，两个月过去。
陆清夏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这天，陆清夏正迷迷糊糊睡着，这几天她总觉得疲累，睡过去了就不愿醒。
喉咙里的疼也转到了全身，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电话突然响起，她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彻底愣住！
第十一章 无声落幕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宿雪”两字，陆清夏接起了电话。
“喂。”
闻声，宿雪愣了下：“你嗓子怎么了？这么哑？”
“没什么，有些……感冒。”陆清夏谎说着。
宿雪也没怀疑，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其实更多的是宿雪在说，陆清夏在听。
许久，电话那头有人来叫宿雪，她才挂断电话。
陆清夏手握着已经发烫的手机，再也压不住喉咙的痒意，一口血咳了出来。
一声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估计要到尽头了。
她不想给别人的房子添麻烦，于是换了件干净衣服，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车程很快，一个小时，却又很慢，慢到几乎走到了她一生的尽头。
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陆清夏的眼前都是昏花的。
她强撑这清明，一步步朝医院大门走去。
就在迈进去的那一刻，陆清夏再无力气，整个人重重的朝着地上栽倒而去——
阳春三月，雪化花开。
秦奶奶正在家里擦拭着全家福相片，一旁电话突然响起。
她走过接起，就听到听筒里陌生的男声：“请问您是陆清夏的奶奶吗？”
秦奶奶愣了下：“是，您是？”
“我是帝都医院的医生，打电话来是通知您，处理一下秦小姐的后事。”
刹那，秦奶奶陡然失了力，电话从掌心滑落掉在桌子上。
后……事！
秦奶奶眼前一阵阵发黑，陆清夏不是去国外治疗了吗？明明昨天还收到她汇来的钱！
会不会是弄错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秦奶奶匆忙赶去了医院。
“我孙女……在哪儿？”
医生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慢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身后蒙着白布的推车。
推车上，陆清夏苍白着脸沉静的躺在那儿，毫无声息！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乍响，春雨骤然砸了下来。
淅淅沥沥，湮灭了一切痕迹。
当李轩辕按着宿雪给的地址找到秦奶奶家时，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混着泥腥味，让人无端烦躁。
本来在收到地址时，他就想找她的。
但却被别的事绊住了手脚，现在才有时间。
不过应该也不晚，毕竟以前也是这样，不管他什么时候找，陆清夏一直都会在。
边想着，李轩辕抬手敲响了门。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人来开门。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要给宿雪打电话时。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老人。
是陆清夏的奶奶，当年和陆清夏刚在一起时，他们曾见过一面。
只是才过三年，老人怎么好像老了特别多。
李轩辕没多想，走上前：“奶奶。”
秦奶奶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看他，眼中满是茫然。
李轩辕以为是老人将自己忘了：“奶奶，我是李轩辕，来找陆清夏的，她在吗？”
听到陆清夏的名字，秦奶奶眼神慢慢清明。
“阿锦？”
秦奶奶垂眸看着手中紧抱的骨灰盒，每一个字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很重，又很轻。
“我的阿锦……没了。”
李轩辕怔了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怀中的木盒，脑海中轰然一声。
刹那间，世界默然无声！
第十二章
陆清夏……死了？
不是说只是感冒么？
李轩辕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分明不久前还见到的人，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黑匣子。
他艰难的挤开牙关：“怎么会？”
“医生说是喉癌。”秦奶奶眼神木然，“她咳得那么严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生病了呢？”
泪水迅速的充盈在老人浑浊的眼眶里。
她可怜的孩子，在离世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她该有多痛啊……”
秦奶奶收紧了拢着木盒的胳膊，眼泪如雨砸在上面。
李轩辕心像钻进了一根刺，搅得他鲜血淋漓的疼。
他吸了一口气，掩下这痛楚哑声安慰：“您节哀。”
说完，李轩辕深深看了眼木盒一眼，转身抬脚离开。
掏出手机，他给宿雪回了个电话：“陆清夏因为喉癌去世了。”
一时间，电话那头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没了声响。
静默了几秒之后，沉沉的叹息飘扬而至。
听着这声叹息，李轩辕心里五味杂陈，心痛与遗憾还有怜悯，说不出哪个占得头比。
“可怜。”宿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死前还被网暴，世态凉薄。”
“什么网暴？”李轩辕眉头一蹙。
冰冷的声音惊醒了宿雪，她含糊的遮掩了过去，匆促的挂断了电话。
李轩辕握着手机，眉头越皱越深，点进了那个大眼睛软件。
输入陆清夏的名字后，下面紧跟着的词条便是#陆清夏小三#。
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他瞳孔紧缩了一瞬，这不是他上传的。
怒意渐渐席卷上了他的眼眸，李轩辕摁灭了屏幕，上车踩下油门飞速的驶进了车道里。
小型公寓里，一个女人窝在阳台敲着笔电。
对面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她刚扬起笑容想要开口，一只手机便被扔进了她的怀里。
苏倩低头，绿色背景的聊天映入眼帘。
她笑容略凝，随即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李轩辕竭力克制着愤怒，“我的解锁密码只有你知道。”
冰锋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吞吐，刺得苏倩血液凝固。
紧接着她眼里蓄上了泪水，楚楚可怜：“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够了。”李轩辕打断了她的辩解。
燥郁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说不出的恼怒与厌烦。
李轩辕身侧的拳紧攥着，半晌他松开了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苏倩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就因为陆清夏？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李轩辕冰冷的眼神，就像风刃斩断了女人的话语。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黑夜降临，李轩辕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身边散落着酒瓶。
耳边回响着苏倩话语“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是啊，明明那么厌恶她，可为什么却像被掏走了心脏似的，胸口空了个窟窿。
风在其间穿过，冻得他四肢百骸刺骨的疼。
朝阳升起，破开笼罩整座城市的浓雾。
金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蛮横的打在床上人的脸上，随即室内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该起床了。”
陆清夏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胳膊来，嘟囔了一声：“易PanPan川几点了？”
回应她的，只有那道机械重复的“该起床了。”
这时陆清夏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和李轩辕分手了。
陆清夏拉过被子，将自己埋进黑暗。
不过三秒，她又蓦然坐起，陆清夏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的看着对面墙壁。
不对啊，她不应该死了吗？！
第十三章
床头柜上，手机里李轩辕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的叫早。
陆清夏拿过手机，摁掉了起床铃。
目光接触了手机上的时间时，她浑身一震，眼睛不可置信的缓缓瞪大。
2018年5月24日，早7：50。
她又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是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床头贴着由李轩辕配音的虚拟偶像的海报，旁边书桌上是李轩辕的动漫小人立牌。
望着这熟悉的房间，陆清夏不仅汗毛耸立。
她这是回到了四年前！刚进声优行业的第二年，对李轩辕疯狂痴迷，死缠烂打的第三年！
她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陆清夏捧着手机，尚不能从这种不符合科学以及物理概念的诡异事件中回过神来。
手心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来电人显示宿雪。
“你在哪？”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不耐，“你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赶不到就别来了。”
这时陆清夏才看见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八点过十分，而今天是周一，VOI有例会。
“我马上到。”陆清夏慌忙挂了电话，匆匆朝公司赶去。
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工作不能丢。
陆清夏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会议室的门：“对不起，我迟到了。”
宿雪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坐吧。”
她尴尬的合上门，余光中一只手朝她招呼着，她望去，是同事小可。
而和她隔着一个空位的，是沉着脸的李轩辕。
再见到他，陆清夏的心还是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
缓缓走到她身边，小可低声以一种也邀功的口吻：“我给你占了位。”
我可真是谢谢你。陆清夏扯开嘴角干笑了一声。
坐到位置上，陆清夏始终没有心思听会议内容。
她的余光可以看到李轩辕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凌厉的下颌线，以及淡漠的眉眼。
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的模样和四年后相差无几。
“阿锦。”忽然，身旁的小可用胳膊肘捅了陆清夏一把。
她恍然回神：“嗯？怎么了？”
接着她看见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陆清夏。”宿雪眉梢蹙着，指节敲在桌面上强调，“你在外面怎么追星都不重要，但是在公司里，请你认清现在的位置和职责！”
人群中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可人家进VOI就是为了李轩辕啊。”
闻言，众人看来的眼神情绪各异。
有戏谑，有鄙夷，有淡漠。陆清夏一一扫过，心里蓦然一沉。
以前她眼里只有李轩辕，对外界的嘲弄充耳不闻。
现在她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么的不堪。
椅子剐蹭地面的刺耳声响起，李轩辕倏然站起了身，面色不虞的摔门离开了。
留下陆清夏就像个笑话一样，承受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散了会，陆清夏在无人的阳台找到了李轩辕。
李轩辕看着她，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厌弃：“陆清夏，你不要脸，我还要。”
听着他的话，陆清夏的心毫无波澜。
他们的爱，都是她死乞白赖讨来的，等到李轩辕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可弃。
可陆清夏却把这爱当成珍宝，直到临死才能堪破这荒诞的感情。
陆清夏望着他，语气平缓：“别多想，我只是来告诉你。”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第十四章
话语粒粒清脆的撞在墙上，隐隐有回声传去远方。
李轩辕看着她，良久才嗤笑了一声：“最好是。”
说完，李轩辕转身离去，一点留恋也没有。
陆清夏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得没有任何起伏。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看着李轩辕离开了，这一次，她的人生要为自己而活。
陆清夏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医院。
屏幕上放着几张喉部的CT照，在喉结的部位有个凸起，是花一般的形状。
医生托了托眼镜：“只是个小肿块，有时间来动个手术，很快就能痊愈的。”
听他说完，陆清夏这才敢将悬在空中的心脏放回了原处。
“还好发现及时。”医生柔声说，“现在像你这样懂得爱惜身体的年轻人很少了。”
陆清夏站起身笑笑：“我以前也不懂事，现在才懂得珍惜。”
医生看着她，目光是岁月沉淀出的宁静：“有时间就不晚。”
出了医院，陆清夏拦下一辆车，往郊区驶去。
午后的小巷呈现出的是一种安逸的静谧，阳光洒在窗台伸出的花枝上，投下一片阴影。
拼凑出头上是花，地上也是花的美好画面。
秦奶奶躺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戴着老花镜织着什么。
“奶奶！”看着老人的瞬间，陆清夏眼眶被酸涩击中，险些落下泪来。
人世间最遗憾，不过白发送黑发。
可她的奶奶不仅送走了儿子和媳妇，又送走了孙女，留她一人伶仃。
见她来，老人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接着唇角就压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那工作终于混不下去了？”
陆清夏推开院门，忽略她严厉到苛刻的话语。
走进屋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冲屋外扯着嗓子喊：“我想吃您做的红烧鱼了。”
没过多久，数落的声音自远而近的传来：“我欠你的了？张嘴就来讨，乞丐都比你懂得……”
伤人肺腑的话被一个拥抱打断，老人怔在门口，顿时有些束手无措。
陆清夏埋在秦奶奶花白的发间，低声说道：“是我欠你的。”
抱了一会，陆清夏才放开手，她眼圈泛着红，笑得明亮：“所以以后我会常来补偿你。”
老人慌乱的瞥过眼：“最好少来，省的麻烦……”
一边嘀咕着，一边却收拾着她提来的大包小包，往厨房去了。
从郊外回来，天已经抹上了黑色。
陆清夏疲倦的倒进床上，摸出手机，发现工作群里正热闹。
爬完楼才明白是在讨论新广播剧。
宿雪：【男主角定了是易川，女主角暂定是柒瑶。有兴趣的可以来试试其他配角。】
虽然说是暂定，可谁都知道以柒瑶的能力，女主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陆清夏本来兴趣缺缺，可是再看一遍剧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她记得《桃之夭夭》这部剧出来之后，直接就被封神。
因为女主的设定就是一体双魂，人格极度反差，有一集双人格的对峙直到四年后都广为流传。
陆清夏指尖点着屏幕，若有所思，她还没有配过这样的人设。
以及，她还需要凑一凑手术费。
想了想，她滑到和宿雪的私聊页面。
陆清夏：【老大。】
宿雪：【你想配哪个角色，在群里接龙就好。我现在忙没空回你。】
陆清夏字还没有打完，宿雪的头像就黑掉了。
她只好回到群聊里，接着上面的人打上：陆清夏——女主花夭夭。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热闹的群聊像是被禁言了一般，鸦雀无声。
也没有人再接着往上写，这条张扬的气泡就被滞留在那。
等到宿雪再次上线，看到陆清夏的消息时，气得登时一晕。
宿雪：【@陆清夏，不要胡闹。】
五分钟后。
陆清夏：【不是胡闹，我觉得我有这个实力。】
第十五章
VOI声工场，录音棚。
宿雪指尖撑着额角，颇为无力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原本她想直接否定陆清夏这个荒诞的提议，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柒瑶坐在控制室的沙发里，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的：“没关系，就让阿锦试试。”
陆清夏看着手里的稿子，无所谓的笑笑：“对啊，指不定我就行呢？”
闻言，柒瑶表情一僵，不再说话。
室内挤拥着公司里众人，陆清夏知道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这个时候的陆清夏还是个小白，凭着对李轩辕的盲目爱恋进的圈子，完全不知道如何正确发声，连感情都把握不好，平时连配个龙套都要过两三遍。
要不是被李轩辕刻薄的话刺激，她也不会成长得那么快。
陆清夏泛空的瞳孔回忆起李轩辕鄙夷的眼神时，骤然一凝，回过神来。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陆清夏抬脚走出控制室，与刚来的李轩辕迎面撞上。
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陆清夏抿了抿唇，侧身正想绕过他。
“这又是你的把戏？”低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陆清夏脚步微顿，抬眸眼神沉静：“傅老师平时也爱这么多想吗？”
听着她带刺的话语，李轩辕一时语噎，而后沉着脸越过她进了控制室。
陆清夏则进了录音室，将稿子放在了桌子上。
隔音玻璃那端，宿雪比了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陆清夏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目光倏然变得邪魅又阴狠：“你和我本就是一体，你我永远不可能分离。”
下一秒，她痛苦的抱着头，阴毒碎开被无措占据。红晕迅速在眼角洇开。
“不，你是个怪物，一个可怖，恶心的怪物！”
“我死了你也会羽化的。”陆清夏的声音缓了下来，是诱哄的低语，“只要吃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站在顶端……”
像是被这股声音蛊惑了一般，陆清夏的视线恍惚了起来。
过了几息，她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这一次，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
“你还不死心？你杀不了我的。”沙哑的声音直线沉了下来，带着刺人的阴冷。
紧接着，陆清夏闭上了眼睛，神情带着释然：“是，我杀不了你，可是，我能杀了我自己。”
“痴心妄想！住手！！！”
随着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陆清夏完成了她的表演。
她收好稿纸，推门走进控制室，瞬间所有人都目光集中了过来，一室静谧。
“怎么样？”陆清夏问道。
宿雪率先回过神来：“还，还行，我先考虑一下。”
瞳孔晃动着，仿若受到了什么冲击扶着脑袋离开了录音棚。
而坐在控制台前的李轩辕望着她，那双星眸里情绪不明。
陆清夏没有理会他，径直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可窜到了她的工位上：“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去报了什么特训班？”
陆清夏刚刚的表现可谓惊为天人，第一句台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下巴都要掉了。
柒瑶三句不到的时间里，脸色不善的摔门离开。
陆清夏笑了笑：“突然顿悟了，只能说我有天赋吧。”
下午，陆清夏的试音结果就出来了。
宿雪欲言又止了半晌，才缓缓的说：“恭喜你，成为《桃之夭夭》的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