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青云观的散居道士，天生的阴阳眼。
师父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好料子，奈何生不逢时，现在的正经道士是越来越不好混了，为了糊口，我只好接了个在片场做技术指导的兼职。
拎包入住片场酒店的第五天傍晚，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的鸣笛声在酒店楼下戛然而止。
不过是片刻后，熟悉的鸣笛声又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当天夜里，一个一米八几的半透明的帅哥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帅哥宽肩窄腰，露出健硕的八块腹肌，看得我眼都直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我：「我去！」
这手感真绝啊，师父，我这辈子值了！
帅哥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你居然真的看得到我？」
我嘿嘿一笑：「帅哥，你看着有些眼熟啊！」
帅哥无语：「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拿开？」
我讪笑着收回自己作恶的手，有些意犹未尽。
帅哥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这位道长，能不能先给我整件衣服？」
我被帅哥的话一噎，满怀眷恋地瞟了他的腹肌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纸，用剪刀将符纸剪成衣服的形状，闭眼默念了一句口诀后，符纸在半空中燃成灰烬。
失去了腹肌的诱惑后，我的理智也回笼了大半。
看着身穿黄色上衣的帅哥，我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是谁？怎么找上我的？」
片刻后，我躺在酒店的床上刷着手机上影帝宋柏然因过劳心梗发作、目前正在抢救中的热搜，乐了：「你再说说你是咋弄成这样的？」
宋柏然白我一眼，没好气道：「换衣服的时候被我家二哈扑上来压死的。」
我：「哈哈哈哈。」
宋柏然一脸幽怨：「所以我是被自己倒霉死的吗？」
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放心，你还没死，你只是被诅咒，生魂离体了而已。只要在七日内回去就行了。」
「诅咒？」
我看着热搜中照片的角落里那串散发着诡异的邪气的五帝钱，问道：「你听说过墓穴五帝钱吗？」
我指着照片上的某处，神情凝重地问：「你这串五帝钱是哪里来的？」
宋柏然似乎是有些不解：「我经纪人送的，让我戴着，怎么了？」
我：「感觉不太对劲。」
宋柏然更加不解了：「这玩意儿不是挡煞旺财的吗？」
我点点头：「普通的五帝钱确实是可以挡煞招财。」
「但是，墓穴五帝钱，就是用作陪葬的五帝钱。长期沾染死气的五帝钱，会变成邪物，可引各路鬼魂，夺他人气运。」
宋柏然的表情有一瞬的茫然：「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
我轻叹一口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照片太模糊了，得看清楚才知道。」
「你住几楼？」
「十三楼，1307，如果你要上去的话，能帮我把聪明蛋带走吗？交给别的人，我不放心。」
我：「你管你家二哈叫啥？」
宋柏然理直气壮：「聪明蛋啊。」
我：「哇，你这个名字取的，和给瞎子取名叫强视，给聋子取名叫键听有什么区别？」
宋柏然住十三楼，我住三楼，这么一路上这么多房间，真是难为他这一路上一间一间房地来找我了。
此刻宋柏然的豪华套房里挤满了人，保安、导演、片场工作人员、酒店工作人员和经纪人等都在里头乱成一团，聪明蛋被随意地拴在门外。
我不好进去，但即便只是站在电梯口我都能感受到从 1307 里传出来的阵阵邪气。
我停住脚步：「不用进去了，确实是墓穴五帝钱。」
聪明蛋看到了我身旁的宋柏然，朝我们的方向叫了一声后，熟练地挣脱了脖套，一脸睿智地冲我们跑了过来。
房内争执不休，自然没有人有空去管一只狗。
聪明蛋安静地跟着我们回到我的小房间里，乖巧地在宋柏然身边打转。
我：「陪葬时间越久的五帝钱，邪气便越重，你房间里的那串，恐怕有些年头了。」
我揉了把聪明蛋的脑袋：「猫狗通灵性，聪明蛋估计是感受到你身上的邪祟之气了，所以才扑向你的。」
宋柏然恍然大悟：「所以它不是想压死我，而是想救我？」
我摇头：「它不是想救你，是已经救过你一回了。」
宋柏然碰不到聪明蛋，只能虚虚地环抱着它，感动道：「我家聪明蛋啊，爹没白疼你啊！」
我看了眼正吐着舌头对着空气狂舔的哈士奇，它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就是，有没有可能，它是真的想砸死宋柏然，救他只是不小心的呢？
我适时出声打断了他俩的父慈子孝：「宋柏然，刚刚靠近 1307 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宋柏然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头闷闷的。」
我点头：「那是因为墓穴五帝钱在吞噬你的魂魄，有人在借它夺你气运。」
「五帝钱是你经纪人给你的？」
宋柏然皱着眉「嗯」了一声后轻声补充道：「他叫陈泽，是我多年的兄弟。」
我问：「你有他的照片吗？」
宋柏然摇摇头，想到什么后又点点头：「你去网上搜他的名字，应该能搜到。」
我看着眼前充满科技感的脸陷入了沉思：「你的经纪人有整过吗？」
宋柏然：「应该没有吧。」
我：「这脸看着不太自然啊。」
宋柏然困惑，上上下下打量照片许久：「我看着挺自然的啊！」
我随手指了指电视屏幕上硅胶感满满的脸问宋柏然：「这个自然吗？」
宋柏然：「嗯……这怎么不算自然呢？」
我无奈扶额：「你有陈泽以前的照片吗？越久远越好。」
宋柏然摇摇头，告诉我其他的照片都在楼上的手机或是电脑里。
宋柏然楼上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陈泽也在其中，现在上去无异于是打草惊蛇，只能先按兵不动。
宋柏然生魂离体的第三天晚上，我打算想办法将宋柏然的手机偷出来。
等到凌晨零点，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三枚香，又取出一个小纸人端端正正地摆在小香炉前。
将香点燃后，我用细银针将指尖扎破，挤出一滴血滴在纸人上，然后默念***。
密闭的房内刮起阵阵凉风，聪明蛋在宋柏然身前俯低身子，警惕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疯一般地吼叫。
一炷香燃尽后，房间里回归了平静，聪明蛋的叫声也停了下来，香炉前的纸人却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我低哑着嗓音朝纸人命令道：「去这栋楼的 1307 帮我将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
纸人灵动地点点头，那动作竟与常人无异。
等纸人出了房间后，宋柏然才皱着眉，略带担心地问我：「你刚刚是在做什么交易吗？」
聪明蛋都能看得到的东西，作为生魂的宋柏然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点头，解释道：「这个叫『借魂』。」
「人死后的前七天魂魄是可以在人界徘徊的，我给他们他们想要的供奉，他们帮我做一件事，很公平的交易。」
宋柏然的眉皱得更厉害：「你说的供奉就是你的血？」
我毫不在意地指了指香案上的烟灰：「也不全是。」
宋柏然似乎被我这个毫不在乎的语气给气着了，别别扭扭地蹲在聪明蛋身边不肯再和我说话。
而我则沾沾自喜于自己这次的好运气，没有像上次一样招来个难缠的家伙。
纸人回来的时候双手抱着一台和它差不多大的手机，我接过手机，笑着和它说：「谢谢。」
纸人却没有离开，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暗红色的香炉。
我了然，反问纸人：「你是说楼上有双红色的眼睛在看着你？」
纸人点点头。
我摸了摸它的小纸脑袋，诚挚道：「谢谢。」
小纸人的纸脑袋蹭了蹭我的指尖后就软了下来。
身后的聪明蛋还没来得及发出犬吠，就被宋柏然安抚着带去了房间的角落乖乖地待着。
我回头看了她一看，对她笑笑：「谢谢。」
一般在和魂体打交道时，我都会尽量不去看他们的模样，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面目狰狞和鲜血淋漓的。
面前的女孩也不例外，她看着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心脏处被直直***了一块玻璃，鲜血从中不断溢出，腿也折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小姑娘也咧开血肉模糊的嘴对我笑笑，然后拖着残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房间。
我将飘落在桌面上的纸人放进香炉里点燃，回头问正在房间角落里对着聪明蛋碎碎念的宋柏然：「宋柏然，你在楼上房间里安监控了？」
宋柏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谁会在酒店房间里安监控啊，我又不是变态！」
我收香炉的手动作一顿，不好，被发现了。
我打开宋柏然的手机，翻出他和陈泽的合照，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在学校，里面的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宋柏然指着照片嘚瑟：「我说得没错吧，一模一样！」
我白他一眼：「眼睛不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细细观察这张照片：「这鼻子，这眼睛，啧啧啧……」
宋柏然：？
我：「长得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宋柏然有些紧张地问：「这面相很坏吗？」
我一脸痛苦：「真丑啊！」
我轻咳两声，有些羞赧道：「那个……姐姐我啊，从小就是个 sai 迷，长得丑的我不爱看，师父就没教我看相。」
宋柏然：「那你找我要照片？」
我理亏：「别急啊老板，我不行又没说别人不行，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