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旧情人：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第19章 丛蝶。无能为力的人生 免费试读
我们去咖啡店喝咖啡。常常在咖啡店一坐就是一下午，或是发呆；或是翻看杂志；或是观察咖啡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听他们说话，看她们身上穿的漂亮衣服，辨别他们的工作或者生活；或是静静的听店里的音乐，可以点歌，这让我很喜欢。在这期间，梁辰会轻声问我一些问题。他怕惊扰我，我魂不守舍，因此他说的声音低低的，如同耳语。我总是走神，因此不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是我的常态，有时候答非所问。他对此一笑了之，从不追问。
有时候辨不清时间，也辨不清自己的年龄。所以会茫然的看着梁辰，努力回想发生过什么，我在哪里，我将要做什么，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心里还是如此难过。，我们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总是会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或者想象着一个毫无污点的人生。倘若一个人的过去真的是一片空白，无从找寻，这个人真的会快乐吗？这样干干净净，光洁如白纸的人生，会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丛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梁辰问我。
不。我是又忘记了一些东西。我说，我又想不起来一些事情了。
这样不着边际的对话，在旁人看来是苍白无力的。但我和梁辰彼此明白，这条平静的河流下的暗涌波动。我那苍茫如同大河的过去，在心里缓缓流淌，而河底暗涌翻起泥沙，夹裹着我的回忆，日夜翻腾，就要跃出水面。我所忘记的，真的是忘记还是不愿再提，谁也不清楚，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记忆是独立存在，我无法操控记住或者忘记。有时候以为忘记的事情，常常在某个相似的场景下，让记忆再度复苏，情景再现，不差毫分。
记者找到了我和梁辰租的房子。于是我们开始了每天被记者围堵的日子，打开门走出几步，总觉得有人跟在背后。有时候在菜场买菜，会有人突然跳出来，拍几张照片就立马消失在人群当中，然后第二天就会在一些网站上看到这几张照片，配以一段文字，无非是些暧昧猜想。也有时候走在路上，会有人上来搭讪，回答完问题以后发现他是记者，你所说过的话在报道里扭曲的难以想象。这些古怪的方式，比比皆是，我和梁辰习以为常，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这些问题带给他的工作的影响。直到后来记者发现在我们这里丝毫没有怎样的新闻可言。即使是在报上登出了我与梁辰同居、秘密结婚这样的头条，我们也不争辩。没有的事，解释毫无意义。大约读者也不太相信这类新闻，不买记者的帐，只在开始几天有些关注，后来就报以漠视态度。记者终于隐匿下去。我们依旧每天平静生活，不再遇到五花八门的***或者采访。
梁辰在《年》辟出一个专栏：与丛蝶在一起的日子。他不定时的发稿。有时候会附上我的照片。我光脚在水中奔跑。在阳光下放肆的笑。静静地抽烟。
他虽然与我同在杭州，但是杂志社该做的事情一件没有落下。
因为他的专栏的缘故，我的书很快再版，然后我拿到了不菲的版税。
梁辰。你是要让我如同娱乐明星出现么。我说，这样吵吵闹闹的不适合我。
他笑而不语。
你把我从丽江带到这里，却让我如同出风头的推新作者，你知道我不希望这样。我说。
不。丛蝶。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病。静默滞留是你的核心疾病所在。你应该站起来往前走。你应该有新的生活，有新的社交圈子。你应该让别人看到你多么优秀，你在多年前那样光彩照人，那样桀骜不驯。你的潇洒飘逸没有人能及，你为什么不给大家看看。你说你心里有个苦行僧，可是在我看来，你只是在一路逃避。丛蝶，你在逃什么？你为什么不敢往后看看，再继续往前走呢？这不是你，你不该是这样的。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我问梁辰。我这一病病了二十多年，并不是现在才是如此。我一直是这样的。梁辰，如果有一天心脏停止跳动了，我的疾病便会痊愈。
你总是敏锐的给我一个无措的回答。你这样的女子是渴求温暖的。无论是谁，给了怎样的温暖。你的心应该是脆弱并且期待依赖的。但是为什么你的文字和你的行为是帝国般的盛气凌人。你为什么要拒绝这些？我已经看到了你坚硬外表下的脆弱。丛蝶，重新开始吧。
我无法给你答案。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沉淀自己，试图寻找一个答案。然而一切都是无用的结果。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时间摆下了局。这是一个定数。无从知晓答案。我只是在沿着既定的轨道走路，命运如此，我挣扎无果。不顾一切上前拯救我的人，不会再有了。在生命湍湍激流之后，剩下的都是长久的空寂，所以，重新开始与否，并没有什么意义。
丛蝶，有时候，一个人不能太聪明。宁愿糊涂一点，傻一点。我对你也许不了解。你是个多变的女子？你总是以难题的形式出现。可是我希望你有时候会笨一些，和别的女子一样，得到这个世界的公平对待。你会有甜蜜恋情，会结婚生子，会为柴米油盐奔波，而不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你不够的聪明，也不太笨，夹在中间很难受。
梁辰，像我这样的女子是无趣的。没有丝毫值了解的价值。我不可能再动笔了，太重了，拿不起来。你不用这般劝说我，我明白你要做什么。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我也无以为报，我是真的不愿意再写，也不会再写了。
我低下头，喝光杯子里的咖啡。
你不愿意再写，是因为再也找不到能够那样为你的编辑了是吗？梁辰突然问到。
心脏像被谁刺了一刀，剧烈疼痛。我把手放到胸口，没有血流出来。
梁辰别过头去，不再看我。但是，恍惚中，我感觉他的眼睛里有泪。是错觉吗？我的痛苦，何以让他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