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处》 第2章 免费试读
渊正十七年，春。
一个鸢清这辈子可能都不愿意忘记的日子。
那天，她刚从武场回来，一进门就从爹爹的手里接来了一封皇上的密函。内容是份婚约，她和宋岐山的。而只是份密函的意思也很明显，她大哥刚在战场战死不过数月，如果他们不同意，自然可以回绝。既然如此，她没有理由不用。
宋岐山眼里没她，她从小就知道。
可她喜欢宋岐山，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满心满意都扑在苧玉的身上，那个温柔娴静，本该做她嫂子的女人。
鸢清闯进宋岐山的书房的时候，他正端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副密函，一如既往的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手里的那份抽走。"你不用看，我告诉你内容。这是你我的婚约，不是和苧玉的，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去找皇上回绝。你不用关心我，反正也只是一份密函，我纪鸢清此生也并不是非你不嫁。"
"无妨。"他摇摇头，引得鸢清瞪大了双眼，激动之中还一掌拍上了他的书桌。"宋岐山你听清楚，和你有婚约的是我，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听清了，无妨，所以，对不起了。"
他后来好像还说了。"鸢清，我这辈子不会娶妾。"
那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不是纪鸢清，而是鸢清。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声点燃了她心里面的所有希望，让她觉得时间还长，她能够让宋岐山喜欢自己，那怕是一点儿也好。反正将来绿水青山，只有他们两个。
她又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太傻了的呢？
该是苧玉下嫁十三王爷为侧妃那天她才想到，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此事，所以才说他听得清楚，所以才说对不起，所以才会让她在这里独坐天明。
门外的绿浮端着热水敲门进来，瞧见她这样，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
她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伤敌一千自当自损八百，我有心理准备，也受得起。"
绿浮则摇摇头。"小姐，那是王爷，是姑爷，更是您的丈夫，不是什么敌人，您不需伤敌，也无需自损，您只需要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啊。"
"怎么可能，自我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时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又怎么安安稳稳的过好这接下来的日子？"转头瞧见已经站在门口的宋岐山，鸢清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对的，不可能了。
起身与他站在同一处，鸢清开口。"走吧。"
宋岐山瞧见了鸢清眼下微微泛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与她并肩朝着老王妃的住处去。
老王妃喜静，自去年老王爷病逝她便索性直接搬到了偏院居住，离着鸢清和宋岐山的住处甚远，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才走到。
过了这较为繁琐的敬茶过程，老王妃握着鸢清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你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今个起入了齐王府的门你不必凡事忍让，岐山要有不对的事情你就说。他是老王爷唯一的嫡子，老王爷在世的时候宠的他未免有些骄纵，所以，他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只管派人来和我说，我教训他。"
鸢清转头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宋岐山，笑着应了下来。
她这一动作在老王妃的眼里看来像是这对小夫妻的甜蜜互动，可只有鸢清自己知道，她这是在向宋岐山挑衅，虽然她的这个后盾也并非如她所说一样的向着她。
两人聊着聊着，老夫人倒是不知怎的提起了她幼时受箭伤的事情。
老王妃问的委婉，但鸢清还是知晓她好奇的是那一箭是否伤了她身子，无法生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那箭伤在手臂，而且小时候的事情，早好了。
宋岐山听到了，倒是出乎意料的侧过脑袋来，头一次对她的事情感到好奇的一问。"你小的时候受过箭伤？"
"嗯，都是幼时顽皮的错。"鸢清低下脑袋，难掩眼中的失落。
他果然是忘记了，那次箭伤，还是他救得她。也难怪，眼中心中本就没有她，更何况又过了这么久，他要是能够记住，只怕鸢清才要惊慌。
可是亲耳听到这个答案，她也还是伤心啊。
"哦。"宋岐山了然，随后低声嘟囔了一句。"她曾经也受过箭伤。"
老夫人离得宋岐山远，自然没有听到他的这一句，有些抱怨的开口。"你这孩子，怎么这事也能忘了，我记着鸢清受伤的那会儿好像是有人借机刺杀你的那会儿。"
"这种事我又不是只遇过一次，当然早忘了。"
接下来说了什么，鸢清记不太清楚了，她满脑子都是宋岐山刚刚低声嘀咕的那一句，以至于草草的结束了与老王妃的谈话，到了院子，直接拦住了宋岐山想要回书房的脚步。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宋岐山满脸不解，微微点头示意她问。
"你刚刚说苧玉曾经也受过箭伤？"
"对，小的时候苧玉曾经替我受过一箭。"
苧玉自小和她哥哥玩在一起，若是苧玉受过箭伤，她又怎么会不知？
不过有件事情她倒是想通了。
"所以，你是因为她替你受了一箭，所以开始喜欢她了吗？"
就像她一样，只是因为他宋岐山曾经救过她，眼睛里面，心里面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