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锦妆》 第8章 ：无赖少爷 免费试读
文丝娘并没有晕倒，只是被荣胤给吓得腿软，要不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真想转身就走。没办法，只能在刘妈搀扶下一步步进了茶寮，选了一张离荣胤最远的桌子坐下。茶寮就那么大，远又能远到哪去？不管怎么自我安慰，被荣胤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一盯，文丝娘依然心惊胆战，吩咐刘妈坐在了对面，总算稍微挡住了荣胤那探究的视线。
“少爷，属下问过了，前方三十多里便是衡昌县城，若是无雨，快马半个时辰也便到了。”
“少爷，侯爷来信问您为何辞了禁卫军统领的差事……”
荣胤两个手下进门后一前一后开口，荣胤警觉地看了眼文丝娘方向，挥手制止了他们，“我渴了。”
文丝娘正尖着耳朵听那主仆三人说话，却不防荣胤戒备心强又沉默寡言，一壶茶送上之后端着茶盯着外面细细的雨丝竟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小姐，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怕是今晚赶不到衡昌县城了。”刘妈坐了一会儿总坐不住，伸长了脖子瞅了瞅外面的天色，一脸愁容，“老婆子倒是无所谓，就怕小姐你不习惯野外露宿。”
“习惯什么？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个驿馆客栈之类的。”从京城到江南一路走的都是繁华大道，行程上虽然波折点，也经常帮着看货、搬货，但晚上都是会有房间睡上一觉的，文丝娘并非娇惯的人，一路上咬牙倒也过来了。可现在听刘妈的意思这茶寮到衡昌县城只有野外露宿一途了。
“可不是嘛。”刘妈也有些无奈，这条路她和外面两个车夫送货是走习惯的，遇到个什么耽搁直接马车里一躺，第二天早上又上路便是。可这次文丝娘是戚家老爷和少爷都叮嘱她照顾好的娇客，一看就娇娇弱弱的，哪像是能吃苦的样子。
文丝娘愣了愣，咬唇道：“无事，你们往日如何今日便如何吧。”
她没哭没闹让刘妈松了一口气，为了安文丝娘的心，刘妈说起了衡昌县城里的一些趣事来，让文丝娘稍微去了些紧张。
衡昌县三面环山，气候宜人，县民以养蚕缫丝为生，戚家二老爷便是看中了这点，大量收购生丝，开办作坊编绢织锦。跟着大老爷去了几次京城后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大老爷得了机缘升官，二老爷也跟着成皇商，生意重心便从偏远的衡昌县城转到了交通更为便利的江南。
因此这衡昌县城便渐渐有些冷清没落，也就每年春上有个传承数年的“祭嫘祖”有点看头。嫘祖是种桑养蚕、抽丝编绢的鼻祖，被称为“蚕神”，杭州地界上但凡做丝绢绸缎生意的都要祭祀蚕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祭蚕神就演变成了一个杭州各大丝制品商家斗手艺的盛典。
只要是丝制品，不管是锦缎、绸缎、绢布等材质，还是绣花、织锦等手段，都可以拿出来比一比、斗一斗。优胜者不但可以得到官府的奖励，还有机会被选中成为贡品。
说到这儿，刘妈不无遗憾地咂咂嘴，“咱们秀色坊都好几年没拿到魁首之位了，这几年官府另选了好几家的东西进献宫中，一个不小心，这皇商可就要换一家来做了。不过咱们二房云祺少爷已经是举人老爷，等云祺少爷考上进士做了官，二房可就不能从商了，到时候这皇商名头放三房的人手里也不知能不能保住？”
“现在是戚公子……云祺少爷这一房在从商是吗？若是考取进士做了官，的确不适合再从商了。”文丝娘不清楚戚家三房人之间的关系，只模糊记得戚云祺是二房独子，和京城为官的大房关系不错。倒是从未听说三房的消息，但她现在没身份也没立场多问，只能顺着刘妈的话敷衍了句。
刘妈也没在意，换了个话题刚刚起头，就听门口哗啦啦声响，一起进了四五个青年男子，为首的两人油头粉面，进门没先甩干身上雨水，倒是眼珠子乱转先把屋内众人给打量了一遍。
荣胤三人身材高壮，两个长相相似的随从腰间还别着刀鞘，一看就不好招惹。倒是靠门口这桌的文丝娘和刘妈，孤零零的老弱妇孺。细一看文丝娘鹅蛋脸虽然消瘦，但那双桃花眼越发水润清亮，肌肤白皙细腻，比江南水乡女子还要细嫩。
兹拉——
前面那身穿靛青色锦袍的男子手上稍微用力，衣服就扯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口子，他装模作样“哎哟”了一声，旁边穿油绿色袍子的同伴便心领神会地喊了句：“云亮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破了可怎么去见县尊大人。”
“图宝兄说得是，这可怎么办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文丝娘身边那张桌子上，将撕破的衣襟在文丝娘面前故意扬了扬。
文丝娘微微别过头，小声叫刘妈，“雨好像小了些，我们去看看能慢慢上路么。”
“是的，小姐。”刘妈低着头，不敢和那两位公子对视，起身挡着那两人视线要去搀扶文丝娘。
“等一等！”那叫“云亮”的突然看见了刘妈身上的衣衫，再一打量文丝娘的穿着，嘴角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起身脚步一转，拦在了门口，“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家里的绣娘和管事婆子啊。正好，爷我的衣裳破了，你来给爷缝上。”
“请让一让。”文丝娘看也不看戚云亮，冷着脸说了句。
“咦，居然不认识本少爷！”戚云亮昂着下巴，“看好了！爷是戚家少爷戚云亮，叫你给爷把衣服补上，没听到吗？”
“云亮少爷……”刘妈正要说话，戚云亮哼一声，就有个膀大腰圆的仆役上来把她给拉到了一边。
文丝娘给着急的刘妈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给戚云亮屈身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初来秀色坊做工，不识云亮少爷还请原谅则个。至于云亮少爷的请托请恕小女子无能为力，此行仓促，并未携带针线工具。”
“呃……”戚云亮一愣，继而耍起了无赖，“你是绣娘，难不成还想不到办法给我补件衣裳？”
文丝娘咬唇，正想退一步找店家要针线帮他缝上算了。就听荣胤冷哼了一声，“小左、小右，爷想清静看会儿雨都不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