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锦妆》 第19章 ：你很好 免费试读
荣胤的一句话差点吓得文丝娘灵魂出窍，根本不敢看两人的目光便落荒而逃，直到一鼓作气回到秀色坊，一颗心还砰砰直跳。“文姑娘这是怎么了？”齐昌见状，好奇地往她身后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文丝娘定了定神，“刚才好似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时有些害怕，现在没事了。”
“文姑娘且放心，这衡昌县城虽称不上路不拾遗，但***绝不至于出现什么宵小之辈。更何况戚家在这衡昌县城地界上还有几分薄面，若是遇到什么歹人报出戚家名号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知道为什么，齐昌这么说反而让文丝娘想起了之前来衡昌县城时候在茶寮遇到的戚云亮和那什么宝，对戚家名号竟然隐隐升起一股子担忧来。
“文姑娘，眼见着进了腊月，这天气是越来越冷，绣坊里的生意也大不如前。绣院里的下人们忙了一年，也是该歇歇的时候了。”齐昌搓了搓手，给了文丝娘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
进入腊月的衡昌县城明显比之前热闹许多，文丝娘每次上县城也是留心观察过，别家绣坊看起来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就秀色坊里摆放的布匹她来几次都没变化，她在的时候进门挑东西的客人屈指可数。就这样的生意，齐昌作为掌柜不想着怎么改善，反而让做工的人歇息，这是哪门子道理？
想到戚云祺对她的无私帮助，文丝娘实在是忍不住，便建议道：“齐掌柜，我看着些时日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县城赶集，其实我们可以把一些积压的陈年锦缎和瑕疵品降两成价格售卖。”
齐昌一愣，“戚家可是皇商，怎能自降身价和他人同流合污。”
文丝娘嘴角抽了抽，“同流合污”都说出来了，可见齐昌态度有多坚决。县城秀色坊有他这样的掌柜也不知识幸还是不幸。
想了想，不能插手秀色坊营运，她为绣院总能做点什么吧。便又问齐昌，“秀色坊可有专门的织机工匠，方便让工匠去去绣苑将那些织机检查一遍吗？”
“文姑娘放心，这些事情每年秀色坊都会做。”面对文丝娘，齐昌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就是因为文丝娘，他从戚二老爷身边调到了衡昌县城秀色坊，没了别的下人孝敬不说，还离着主子老远，时间久了就被遗忘了可怎么办。
“那如果可以的话，能按照我的一点小要求对织机做一些改动吗？”文丝娘丝毫不知道齐昌的心理活动，小声又问，毕竟她这是打算盗用人家荣胤的图纸来改进秀色坊的织机。
怎料她话音才刚刚落下，齐昌便眼露不屑，“文姑娘，我知道您是从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可织机这东西可不是见过世面就可以随便乱改动的。话又说回来，即便是咱们戚家二房未来的少奶奶怕也没权利对戚家这些立足之本的织机指手画脚的。”
齐昌不仅眼神轻慢，神情更是十足的高傲，好似在对文丝娘说莫要妄想戚家少奶奶的崇高地位。这让文丝娘心里很不舒服，有心想要争辩几句，又觉得和一个管事也争论不出来什么，一股气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问：“那我能预支明年一个月的工钱吗？”
本以为以齐昌现在这态度，这句话又会引来一阵嘲讽，却没料到齐昌脸色一变，竟是拿出柜台下早已准备好的两个荷包交给她，道：“文姑娘别说预支的话。在咱们秀色坊只要是干了活都有丰厚的报酬，这个红色荷包是您的，这个你直接交给邱妈妈，让她按照旧例发下去就行了。”
文丝娘捏了捏红色荷包，估摸着里面不下五两银子。想到绣院什么都缺的境况，咬了咬唇还是揣在了兜里，冷着脸和齐昌到了别，出门让车夫载着她转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心里这才舒服许多，会绣院的时候脸色才没那么难看。
每年腊月初十左右开始都有近两个月的休息时间，这本来就是绣院多年的老规矩。邱妈妈早有预料，接过荷包笑得满脸起了褶子。
“这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和家里人聚一聚了。丝娘打算哪天动身？”
“我今年不回家，就在绣院过。”文丝娘咽下心中苦涩，强颜欢笑地回道。
这边邱妈妈和夏妈妈忙着召集绣院人手说年假的事，文丝娘拎了个大包袱回了寝室。等到外面热闹散去才重新出门，却发现蒋婆子和吴婆子两人并没回家，而是收拾了东西住到了一进院子看守门户去了。
看来这两人也是无家可归，倒是和自己做个伴儿了。而且她还有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伴儿。
梅芸看到琳琅满目的吃食和衣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责备文丝娘道：“我一个避难的孤老婆子，你花这么些冤枉钱干什么？有这个银钱倒不如捯饬几身艳丽的衣裳。”
文丝娘苦笑，“我父母双亡，尚在孝期，穿绣坊的衣裳就挺好。”
梅芸面色有些不自在，骄傲的性子却不允许她道歉，“孝期满了总是要嫁个如意郎君的罢，无银钱傍身婆家会看不起的。”
虽然梅芸的话硬邦邦的，但文丝娘还是从中间听出来别扭的关心，心里一暖，道：“郎君如意不如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同在异乡为异客，既然有缘做了邻居，大家都没地方回，不如先凑在一起过个年吧。”
这次梅芸没说什么，只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文丝娘，隐隐能见着她的身子在颤抖。
文丝娘静***了一会儿，便起身将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归置好。原本简陋的茅草房里顿时多了几分暖意，旁边灶房里也放了十日份的米面油之类。做完这些，文丝娘看梅芸好像睡着了，轻手轻脚给她放了两个煮鸡蛋和一壶热水在床边便准备离开。
“你很好。”
突然，她听到了背对着她的梅芸轻轻说了三个字，虽然很轻，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好像被治愈了似的，欢欢喜喜回到了自个儿院子。
接下来的日子文丝娘让自己忙成陀螺，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沉湎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