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不见君》 第十二章 三幕戏 免费试读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一笑望穿一千年，几回只君到人间。
第一出戏成功的完成，第二出《虹霓关》也完美的结束。应裘讨厌在脸上涂厚重的胭脂水粉，一下台就让尹月给他把妆卸了。
“洛老板辛苦了！”赵班主走到后台，看到尹月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尹老板也辛苦了。”
尹月手中顿了顿，勉强笑了一下又继续给应裘卸妆。
“赵班主更是辛苦，台前台后都得安排周到。”应裘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哪里哪里！洛老板才艺精湛，可您一天只演一出戏真是叫人耳馋，外面有几位客人想再一闻您的歌喉。您看待会是否出去见一见？”
“到底是耳馋还是眼馋？台上看够了，台下还想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说赵班主，咱们的交情也算不浅了，别人给您开多少价就直说吧！”
“不敢不敢！洛老板可是咱们百花园的再造恩人，既然您不想见我给他们推了便是。那尹老板……”赵班主说着便把目光移向尹月。
应裘突然生气的说道：“赵班主！您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行行行！您别生气，我马上把他们都推了！”赵班主慌张的离开，戏演完后几个有钱的老爷想“栽培”他们，赵班主本想从中得利，结果却吃了大亏。
“谢谢先生。”尹月轻轻擦过他的嘴唇。
“谢什么？我又不是在帮你，你现在可是在和我搭戏，喝几杯就倒，别出去给我丢脸了。等明天最后一场戏唱完，你想当东方玉梅我也不会管你。”
尹月轻笑道：“这么说来，先生可是那王伯当？”
应裘不屑的说：“我可不想当他那种连下九流都不如的英雄。”
“这话怎么讲？”
“东方玉梅不计杀夫之仇，忍受万人唾骂跟了王伯当。可王伯当却在新婚之夜怪她不为夫报酬而杀了她，真是好一出虹霓关。为什么天下兴亡总是把女子牵扯进来，用红颜薄命来衬托英雄传说。东方玉梅罪有应得，罪在爱上了一个无情人。”
“先生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演王伯当？”
“演都演完了，还问这么多干嘛！明天是最后一出，可别搞砸了。”
“可是他会来吗？”
“哼！”应裘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次日早晨，附近一带突然新开了家戏院，这两天百花园的生意特别很好，赵班主根本就不担心被抢了客人。只是董落颜到下午依旧没出现，今晚的戏还不知道该怎么演。
“我看那臭小子是不会来了，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这有什么？大不了不演就是了。”应裘坐在树下悠闲的喝着花茶。
“洛老板我可求您了，票都卖出去了，这不演他们还不把我的戏院烧了！”
“赵班主别着急呀！只要他一来，什么时候开戏都行。”
“你们还愣着干啥！快去找呀！”赵班主朝着下人吼着。
“人都在这了，还要你们找？”应裘站起身看向前方的月洞门，董落颜从石门后走出来，剪掉了凌乱的头发，恢复了往日的不羁。
赵班主一见到他就气，冲过去打骂了一顿。董洛颜没有理他，侧了侧身子走到应裘面前，瞥了一眼旁边的尹月。应裘看着他们两个，淡淡的说：“走吧！”
三人走到后台，李老拐已经在那等了，看见他们过来就莫名其妙的笑了。
“糟老头，你是不是也想唱一出？”应裘坐到镜子前开始扮戏。
“我倒还真想唱，只是我这把老拐顶多扮个无常，跳出去还怕吓跑客人呢！”
“你见过哪只无常跳出去还一瘸一拐的？”应裘随口一说，旁边的人忍不住笑了，应裘瞥了一眼，别人想笑也得忍着，只有李老拐疯疯癫癫的笑着。
“我说洛老板啊！你最近说的话越来越多了，还会说起糊话了！好事！好事！”李老拐自己在那傻乐着，应裘懒得理他。
“奇怪了？”赵班主表情凝重的进来。
“怎么了老赵！这都最后一出了，你还这么紧张干嘛！”李老拐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不是紧张，只是奇怪。刚才伙计从外面回来，看见今天新开的那家戏院挂的牌子也演《断桥》，时间也和咱们一样，今天就只演这一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听说那家戏院的老板来头不小，还请了不少有地位的人，这事可越想越奇怪。”
“这还用想吗？明显是故意的！”李老拐一脸不怕事大的说着。
“谁会这么无聊……”赵班主想了想，看见正在扮戏的董落颜，突然冲过去一把抓过他。“一定是你这小子！”
“我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别以为你干的那点事我不知道，我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往尹老板鞋里放碎玻璃我没跟你计较，现在居然还出卖戏院！你反了你！”
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董洛颜，仿佛那日灼热的太阳照射在锋利的玻璃渣上，反射在他眼里，刺痛在他心里。
“之前的事是***的，对不起。”董落颜看向尹月，“但是今天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前两天还好好的，你一来就有这种事，你还敢说与你无关！你娘当初跪下来求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算我倒霉白养了你十七年！今天我就要替你娘教训你！”赵班主说着就往董落颜身上打。
“赵班主冷静点！”
“别动手呀！”
一群人都上来劝架，董落颜握紧了拳头，不还手也不躲，更没有半点反应。
尽管周围闹得一团糟，应裘依然坐在镜子前，默默的把刚擦上的白粉卸掉。
赵班主一抬手，巴掌刚要落在董洛颜的脸上，却迟迟听不见拍打声。周围一片寂静，应裘抓着赵老板的手，没让它落下。
“不是他。”应裘平静的说着。
“洛老板，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啊！”
“不是他！”应裘不耐烦的讲了第二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直到赵班主手软了才松手。董洛颜那双如死海般的眼眸荡起了一丝涟漪。
应裘指了尹月，又指了董落颜，最后指向了门外。“他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出去。”
明亮的化妆间只剩三个人，应裘先开口说：“换戏。”
“为什么？”尹月问道。
“巧合也好，故意也罢！别人想演就让他们演，别人能唱的我们也能唱，别人不唱的，我们偏要唱！”
“先生指的是哪出？”
“《双蛇斗》听过吗？”应裘看向了在一旁沉默的董落颜。
董落颜靠在梳妆台前，缓缓的说道：“白素贞修行于峨眉山，因思念凡尘下山，路过青山峰遇到青蛇。青蛇本是男儿身，第一次遇见白素贞便爱上了她。青蛇欲娶白素贞，白素贞不同意，两人在争执中打斗了起来。青蛇不敌白素贞，为了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不惜化为女儿身，与白素贞结为姐妹，从此一路相随。后来大家觉得这种感情不伦不类，唱的人越来越少，久而久之便没人再唱了。”
应裘点了点头，看向尹月。“你呢？”
尹月犹豫的说道：“以前学唱过青蛇，只是这么久没练要怎么唱？”
应裘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爱怎么唱就怎么唱！”
原本在《断桥》安排尹月演白素贞、董洛颜演青蛇、应裘演许仙。在《双蛇斗》中尹月演青蛇化为女儿身的部分，应裘本想让董落颜演白素贞，可他却提议演青蛇还是男儿身的部分，可这是一个净角，对花旦来说相当困难。
“你确定？”应裘问他，董落颜点头。这么一来，应裘便演白素贞。
西皮响起，应裘一身白衣，头戴高额，两侧系着白色绒球，腰间佩着一把剑，优雅而端庄。虽然台下引起了议论，但都被这位绝美的白娘子所折服。应裘唱完唱词，董落颜演的青蛇脸涂白粉，穿着一袭黑色袍子带着众小仙出场。
“我说没问题的吧！瞎操心！”李老拐在台下对赵班主说。
“要换戏居然不告诉我，好歹我也是这的班主，你们越来越不像话，我怎么能不操心！”
“告诉你？这戏还能演吗！这家伙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做好。”李老拐看了看台上的应裘，“好戏要上演了！”
双蛇斗里最重要的一场斗法，众小仙把花枪平扔起来，花枪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到应裘头上。应裘跳起来双手各接住一支，突然一个前空翻把一支枪往空中踢去，手中的两把花枪也脱离而出。
三支花枪射向座位上方的三颗彩球，花瓣从彩球中飘然而下。这几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没有人注意到彩球上只挂着两支花枪，另外一支往昏暗的看台射去。更没有人注意到，一支花枪正从看台上飞出，应裘的动作还停留在空中，落回地面时，嘴里竟咬住了一支花枪。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分不***假，就连在台上的董洛颜也没看清楚。在一片片叫好中，应裘已拔起剑，董落颜还有点***。
“青蛇精，你大胆！”
董落颜一听便拔剑相向。
“我刚才……看见什么了？”赵班主结巴的问道。
“老花了呗！”李老拐笑嘻嘻的看着。
“白蛇仙子，望乞慈悲，饶恕于我，情愿跟随仙子，侍奉左右，一同修炼，求得正果。我若口不应心，定遭五雷之劫。”
“青蛇仙翁，你可知阴阳有别，你我怎能一路同行？”
“这个……我愿化做女儿身，侍奉仙子终身。”
“既然如此，就请仙翁变来。”
***旗遮着董落颜下场，尹月演的青蛇化身上场，一身青衣，尽显妖娆妩媚。两位如此倾世的美貌难得一见，众人纷纷赞叹。
在一片赞叹声中，最后一出戏不知不觉的落下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