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神捕》 第18章 曼珠开（九） 免费试读
寻找江濯一家，要比查周家的事容易的多，榆林县里花钱都不一定能打听到的事，在秋水县这儿，顾少卿就用了三天的功夫就找到了改了姓氏的江家人。陆这个姓氏很常见，在秋水县内并不会引人注意，江濯一家搬来后挑住的地方也是较为偏僻的西北侧，平日里做些木匠活买卖，与邻里之间的关系不近不远。
顾少卿知道江濯带着家人来这儿是为了避祸，只是这太平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江濯就病了，病了半年多后江濯过世，江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搬了两处地方，没过半年安稳日子，操劳过度的江夫人也病倒了，还因和雇主家闹了些结钱上的矛盾，起了些冲突，雇主耍赖不给钱，到衙门讨公道还遭人驱赶，害的江夫人无钱治病，最终离世。
家中再无成年人照顾，长子才十岁，女儿六岁，租下的房子自然被收回去了，没多久两个人变成了流落街头的乞儿。
阿阮脚步一顿，心里听着怪不舒坦：“衙门内不是设有暂时的收容处？”
这句话说出口，阿阮很快自己解释通了，看秋水县内张大人和那群捕快的行事作风，收容处怕是形同虚设的，如若不然秋水县内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乞丐。
顾少卿摇了摇头：“应该有别的缘由。”
阿阮忽然扭头看他：“世子，江濯一家是好人吗？”
顾少卿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微远：“是好人。”
阿阮这才道：“阿帧的妹妹病的厉害，眼睛的都看不见了，世子，您能给她找一个好点的大夫吗？”
“你在试探我。”
对上那双眼眸，阿阮坦诚的很：“我不知道世子找江家人是为了什么，但若是犯了事，他们父母也已经过世，罪不及孩子。”
顾少卿嘴角扬起一抹笑，也就是说，如果他刚刚说江濯是坏人，她就不打算透露他们所在之处了：“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巧合帮过他一次。”阿阮笑着问，“世子您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顾少卿点点头，与她是巧合救人，对他来说是则是凭了她的缘故，就在他向之前江夫人做活过的铺子询问兄妹二人的下落时，阿阮和大海他们经过铺子门口，顾少卿看她时，里面的伙计顺着他视线恰好认出了人，便指给他看其中一个就是他要找的陆帧。
于是，回衙门的路上便都是阿阮向他的确认声：“世子会给她找大夫的对吗？”
“世子会将他们安顿好吗？”
“如果是搬到这儿的，原籍在何处，是不是要将他们送回去？”
快到衙门内时，顾少卿停了下来转身看她：“你喜欢他们？”
阿阮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她说不上来那感觉，先是同情，最初在街上看到阿帧被打，见他藏包子不舍得吃，心想家中应该是有年老或年幼的人，又捡了他的吊坠，这才买了些米跟过去，但见到他们兄妹二人之后，看到了他的生活习惯，看到他对病了的妹妹的照顾，阿阮心中的情绪就变得十分奇怪。
那是喜欢之外的情绪，好像觉得自己是产生了共鸣，可她家中父母健在，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榆林县中衙门内经常会施粥，阿阮对那些前来领粥的乞丐都很客气，其中也有孩子的，但她就是对这兄妹俩多了额外的一份上心。
正想时，不远处几个乞丐被推搡着往这儿走过来，他们身后的捕快态度十分恶劣，推的他们跌跌撞撞险些摔倒。
张志看到顾少卿和阿阮两个人，笑的有些怪异：“一上午不见人，大家都在忙着查案子，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
阿阮性子直的很，特别认真的解释：“早上我和大哥出门打探时，张捕快你们都还没起来，听闻你昨日喝了酒，可好些了。”
张志那句话阴阳怪气的，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可对上她这般神情，反倒叫人堵得慌，顾少卿配合着她：“我出去时张捕快也没起来，应该是喝的有些多。”
“那得喝些解酒汤才行。”阿阮点点头，看着几个垂着脑袋的乞丐，“张捕头，他们犯了什么事？”
张志微青着脸色，语带讽刺：“你们不是查到了死者的身份，这些是嫌疑人。”
阿阮哦了声，自觉的往旁边站了些，让他们进去，张志冷哼了声，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多少的不爽快发泄不出来，于是蛮力的推搡了乞丐，呵斥道：“快走！”
阿阮在他们之后跟着迈入门槛，顾少卿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笑出了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
两个时辰前任东来回到衙门将打听到的事告诉了谷青阳，很快就找了县南的乞丐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赵老四，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赵老四失踪的来龙去脉后，锁定了几个与他过节颇深的乞丐，便派人前去带来问话，张志的怨气便是来自于此。
十几年来在秋水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要他听一个外县来的捕头，简直是憋气。
于是张志就将这些气都撒在了带来的几个乞丐身上，押送到堂前时，三个乞丐身上都带了伤，鼻青脸肿跪在那儿，看的谷青阳直皱眉头。
“谷捕头是不知道，咱们这儿的乞丐骨头可硬的很，不敲打敲打是不会老实的。”张志用剑柄戳了一下其中一个乞丐的肩膀，那做派，脱下这身衣裳和流氓无二。
“张捕快，齐仵作等会儿要验他们身上的旧伤。”任东来含蓄的提醒，他打成这样不是增加齐叔验伤的难度，会拖延破案的进度。
“十月十七那日，赵老四与人声称要去外县看看，当晚亥时，他们就偷偷去了荷巷要偷袭赵老四，隔天一早赵老四不见踪影，他的这些小弟就以为他是离开了县城。”张志一脚踩在了乞丐的肩膀上质问，“说，杀了赵老四后你们是怎么把尸首运出城去的！”
那乞丐被他一脚踩趴下后喊冤：“冤枉啊，我们没有杀人，我们都没碰到过赵老四！”
“还说没有！”
张志神色一厉，又是一脚要下去，一根棍子抵在了他的膝盖窝下，抬头，阿阮手握着棍杖的另一头，小脸上堆着严肃：“张捕快，您这是要屈打成招。”
区区一个丫头片子！
张志用力往下压，有心要给她难堪，可从五分力逐渐到七分力，最后连这吃奶的劲都使上，脸色涨红了，他的脚依旧是踩不下去，反观阿阮，面不改色稳稳当当握着棍杖，仿佛只是架着一棵菜而已。
很快，她还控制着那棍杖，将他的腿挪开，放下时已经离开了乞丐的肩膀。
画面看起来既尴尬又好笑。
顾少卿踱步过来，从阿阮手中拿过了棍杖，假意教训：“不可对张捕快无理，万一折了腿怎么办。”
接连吃了几回瘪，心中再有怨张志也不会再说什么，哼了声甩袖走到后边，那厢齐仵作匆匆赶来，便将这三个乞丐先带进了屋内验伤。
两刻钟后，谷青阳在审讯室内审问这几个乞丐。
还没开口呢，看到满屋的审讯刑具，这三个乞丐就先在那儿求饶了。
“捕头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杀人，赵老四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谷青阳示意任东来将他们按到椅子上，询问：“十月十七那日入夜，你们在何处？”
几个乞丐抖了下身子，瞥向那些挂着的刑具，与其说他们怕谷青阳，不如说是怕秋水县衙门内对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过去也有弟兄进到这里，出去时大半条命都没了，谁不晓得秋水县里的捕快最喜欢动刑。
其中一个不肯承认：“大人，大半个月之前的事，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谷青阳继而问：“你们可是去了荷巷？”
三个人飞快对看了眼：“没，没有，荷巷那边是赵老四他们的地盘，两个月前刚打过架，伤都还没好全，不敢去。”
谷青阳垂眸翻了翻手中之前几个乞丐的笔录，声音沉而稳：“十月十七晚亥时，有人看到你们去了荷巷，呆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三个人吓的一抖：“那，那就是记错了，可能是去过的。”
“你们去哪里做什么？”
审讯室内沉默了一阵，站在门口的张志冷哼：“他们还能去做什么，就是埋伏想杀赵老四，离开的时候他们手上还扛了东西，不是尸体是什么。”
随即又传来了喊冤声，三个人争着说话，嘴里说的都是不关他们的事：“大人，我们真的没有见过赵老四，那，那袋子里装着的都是我们从赵老四家里偷出来的东西。”
谷青阳记下一笔：“这么说，你们是承认了去荷巷是为了赵老四。”
“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杀人，我们是想报复他，可哪敢再打架，他手底下那么多兄弟，我们就是想趁着他不在，偷些东西解解恨。”
审讯室外，阿阮总觉得他们的话不靠谱，拿出证据才会承认，否则就是满嘴胡话。
身旁的顾少卿看起来是最轻松的一个：“你觉得他们是凶手吗？”
阿阮认真想了想，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十七日那天赵老四与手下的人说他要去外边看看，当晚，与那些乞丐喝过酒后赵老四回家，他们亥时守在荷巷内，若是偷袭赵老四，应该有打斗的伤痕，但齐叔说尸首上面只有胸口一处致命伤。”
“也许是尾随赵老四到他住的地方，趁着他喝多了昏睡时，直接一刀毙命。”
阿阮怔了怔，他这么说也有可能，这个案子之所以迟迟没人报案，一来是乞丐的性命不受重视，二来是没人觉得赵老四是被害，十八那日人不见时，只当他是走了。
“这么说，他们搜刮赵老四的东西是真的。”唯有住的地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才能够证明赵老四是收拾了东西离开秋水县的，并非出了意外。
“搜刮是真，杀人也可以是真，这三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将人从县内运送到沙地埋尸。”顾少卿查到，秋水县内的治安也是不大好的，夜里乞丐打架都不是事儿，有人进出县城，盘查的也不严厉，更别说对县城熟悉的人，夜半偷偷出城方便得很。
“世子觉得他们是凶手吗？”
“他们没这脑子。”有这脑子谋划杀人，在得知衙门从沙地带回来无名尸体时早就有了警觉，这会儿能在审讯室内说出这种净往自己身上揽嫌疑的话么。
